Scissors & Parchmen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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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墙透窗(13下)

SG(镜像宇宙)擎蜂


←第13章(上)


星皇带的人虽少,但似乎得到了他口中“宇宙大帝”的加持,各个战力惊人,满大厅的汽车人又刚从地球逃回来,疲弱不堪,竟被对方五个人打得捉襟见肘。

“傻站着干嘛?!”录音机一边抵挡攻击,一边扭头对金飞虫吼道。

金飞虫不想回答他,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回答了。下一秒钟,两个人都听到了补天士的大叫声。他们转过头,正好看到补天士砸在大厅的强化玻璃窗上,将窗子砸得稀碎,然后直飞了出去。

厅里的人停止了打斗,全部视线都落在黑白色重甲车身上。星皇站在离窗口的破洞好几塞码远的地方,以窗子的强度,塞伯坦人普通撞上去绝不会碎,只有像他这样隔空把人远远丢出去,才足以把窗子砸穿。

没人听到补天士落地的声音。总部是一座高塔,这个方向的窗外是一条深深的地缝,被围起来修成了防御工事,一旦掉进去,就算是塞星人的钢铁之躯,也得四分五裂。

大厅入口豁然开启,霸天虎的军队蜂拥而入,他们是惊破天接到星皇通知后派来接应的。从补天士落败,战局就已经底定,援军也不过是推波助澜,汽车人们纷纷束手就擒。一名星皇带来的战士走到金飞虫面前。金飞虫认得他的火种信号,是稍早前和擎天柱一起被抛进太空的汽车人士兵,大概也是被“宇宙大帝”重塑了。他任凭前同僚将自己双臂反剪,咔哒一声上了手铐。

汽车人们被押出大厅送往地面。金飞虫越过层层人影,望着走在最前方的高大重甲车,余烬随着被动的步伐一路下坠。汽车人失利过无数次,甚至首领本人也曾经数次陷危,但没有一次让他如现在这般觉得,他们是真的完了。

重甲车的背影本该是他无比熟悉,此刻却是陌生的,又并非全然陌生。紫色暴君那些为了“训练”他学会谋害长官、虐杀成百市民,而落在他身上的毒打和死亡威胁,为了让他乖乖呆在自己的温暖牢笼里而施加的无数鞭打和糖块,他永远无法忘记。在他已然放弃挣扎、沉沦于战争罪恶的时候,破坏大帝却突然摇身一变,强大依旧,暴虐却消失无踪,反过来追讨他们这些前下属的罪过。

“我们的使命是进步,不是毁灭。”星皇的这句说辞,分明令他想起“有斗争才有进步”这句擎天柱在奥普托尼斯时期便提出的口号,直到领袖发狂之前,这句口号一直在被使用。虽然金飞虫自知后来的烧杀抢掠已经与此南辕北辙,但这句口号曾经真的是他的信仰。

他加入汽车人后的时光,远超过在末日大街苟且偷生的年月,作为汽车人的生活几乎就是他的一生。

他的一生都被欺骗了。这个突来的认知点燃了他的怒火。

面前突然敞亮起来,他们已经到了汽车人总部门口。门外除了霸天虎重兵把守,还有一群举着摄录设备和话筒的记者,想来是跟着霸天虎赶来的。

“尊(真)希望那些记者没来。”走在金飞虫后面的录音机垂头丧气地说,“跟介(这)个森(新)的擎天柱待在一起太丢银(人)了。”

这句话给了金飞虫宣泄愤怒的出口。他不顾黑白色重甲车就站在前头几步远的地方,回过头冷笑一声,语气冰凉而苦涩:

“他再也不是擎天柱了,也没资格做领袖。”

曾经他从没想过,有一天自己竟敢对领袖——前领袖——这么说。他不指望自己会得到回应,以星皇目前为止的作风,对失败者的恶言相向,只会不屑一顾而已。虽然相比之下,金飞虫宁愿挨上一顿重拳,反正他已经习惯了,能得到任何回应都好。

从出现开始,星皇还没看过他一眼。

“金飞虫,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资格做领袖。”

重甲车却突然开了口,语气是出人意料的认真。小黄跑车僵了一下,他转回头,正对上星皇冰蓝的光镜。他目镜下的对焦环不由得一阵紧缩:重甲车的光镜即使已经变了颜色,却似乎依旧保留着以往表达情绪的方式。擎天柱对他露出这种神色的时候,接下来的言行举动通常都透露出同一种意思。

你是特别的。

星皇似乎想再说话,却突然移开目光微微仰起了头,仿佛听到了什么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。紧接着他似乎是对空气发问:

“宇宙大帝,为什么?我不明——”

突然地下传来沉重的巨响,地面倾斜下沉,剧烈震动起来。一众汽车人猝不及防,手被铐在背后又活动不便,顿时被震得东倒西歪。

小黄跑车在地上打了个滚,手里便多了根异形钢条,等他坐起身的时候,双手已经垂落下来,将开启的两片手铐甩在地上。他抓住旁边一边骂骂咧咧、一边往低处滑的录音机,用钢条捅了几下他背后的手铐,拉着他的手往地上一砸,手铐应声开裂。破解机关是谍报员的基本功,金飞虫从未放下,这种不带机体抑制功能的机械手铐难不住他,他的子空间里也有的是器材,但刚才有星皇和霸天虎军队,即使挣脱手铐也逃不掉。而现在已经不是逃不逃的问题,地面翻动得越发厉害,已经道道开裂,如果一直被铐着无法挣扎,他们怕是都要沿着倾斜的地面滚进地裂,步补天士的后尘。

汽车人们这时倒还算讲义气,先得到自由的赶紧纷纷掏出小型武器,帮忙把其他人的锁弄开。可接下来的发展超乎所有人的意料。本该粉身碎骨的补天士突然重新出现,而变形的地面似乎专门和星皇作对,把他甩进了远处的地陷里,霸天虎军队也被这变故搞得一片混乱,谁也顾不上追俘虏。补天士说要带众人离开塞星,汽车人们纷纷涌进了天猫号,金飞虫眼看地面更加变形,一处处几层楼高的钢结构破地而出,根本待不下去,也只好跟着上了船。

天猫迅速升空,汽车人们挤在飞船的舷窗前,每个人都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景象。

整个塞星竟逐渐变形,成为一个接近塞伯坦人的形态。塞星的本体是名为普莱姆斯的神祗,这传说家喻户晓,此时他们才知道这传说是事实。

普莱姆斯开了口,语声响如山崩,从飞船的外部接收器听得清清楚楚。他怒冲冲地叫着擎天柱,说他忘恩负义,自己给了他改进机体的“原力”,指望他帮自己清洗身上污秽的人群,他却和伪善的霸天虎站到了同一边。

金飞虫恍然大悟。Drench说过,领袖变得疯狂之前正沉迷于研究塞星“原力”,那是一种能成倍增强机体改造效能和战力的神秘力量。看来,当年就是还在以星球形态潜伏的普莱姆斯蛊惑领袖去研究“原力”,同时也摧毁了领袖的神智,令他变得残暴无伦,对同类斩尽杀绝,从而实现普莱姆斯“清洗”的目的。

一颗蔚蓝的行星自黑暗中倏然浮现,普莱姆斯狂笑着逼近行星,指出它是正极宇宙的汽车人带来的。现在他要亲手湮灭自己身上的塞星民族,并开启一场宇宙间的征伐浩劫,就从毁掉面前的行星开始。

然而蓝色行星表面竟也忽然开裂,漫天的有机物质碎块中显露出下方的金属外表,然后迅速转换成一个女性塞伯坦人的形态。女神自称为盖亚,声称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普莱姆斯的野心。

天猫上的汽车人们一片惊呼。金飞虫站在其中,看着盖亚和普莱姆斯打得难解难分,内心却一片茫然,仿佛这场将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战斗,对他根本不重要了一样。

几乎使塞星民族完全凋零的漫长内战,竟是神的一场游戏。绝大多数人如他,连神的棋子都算不上,他想。无论他们如何你死我活地厮杀,都不会对今天的结局有任何影响。

他们的生命毫无价值。

普莱姆斯突然狂吼一声,停止了攻击,在面前乱抓起来。金飞虫蓦地转身拨开人群,奔到飞船的控制台边,将主屏幕的视角调到普莱姆斯面前,把画面放到最大,终于看到了一架暗紫色的战舰,正在向邪神的光镜开火。

这是汽车人在塞星上现有的火力最猛的战舰。现在人们逃命都来不及,谁会顾得上这艘战舰?

金飞虫感到自己的散热扇几乎停止了转动。能遥控战舰自行前来、并且操纵它去往最危险的战场中心的,只有一个人。由于身形太过庞大,邪神的动作远看十分迟缓,但可想而知,其力道必然排山倒海,如果真被打中,或者仅仅是被他的动作带起的飓风扫中,就可能会尸骨无存。

然而擎天柱不但有无伦的格斗战力,还是顶尖的舵手和炮手。在不甚清晰的高倍放大画面中,战舰迅捷地避开了普莱姆斯乱抓的巨掌,一边在空中穿梭躲闪,一边继续用重炮打向他的光镜。按照塞星人的比例,普莱姆斯的装甲应当厚达数塞里,塞星人的炮火无论如何伤害不了,最薄弱的光镜是唯一可行的攻击目标。

金飞虫光镜转也不转地看着。连同他在内的多少汽车人,曾经期许着破坏大帝的救世之举,而这期许成真,却是在星皇和他们成为敌人的今天。他想自己应该感到讽刺,此刻却觉得无所谓了。战舰的主人终究曾经是他苍白的生命中近乎唯一的真实。

普莱姆斯的光镜终于冒出了滚滚浓烟,他哀嚎着捂住双眼,大喊着要补天士来救他。盖亚火力全开击向他的头雕,在刺眼的强光中,邪神身首分离。

众人的又一波惊叹中,金飞虫却僵硬地转过头,问:“你们谁看到补天士了?”

汽车人们这才发现,补天士已经没了影子。站在舷窗前的士兵叫了起来,说和天猫一起离开塞星的几架小飞船也不见了。那些小飞船上都是补天士从莫邪天城带来的军队。

“补天四(士)介(这)个骗子又把我们卖了!”录音机嚷嚷道,“别看戏了,赶紧跑吧!”

飞船的广播里响起了天猫的大叫声。“我的动力系统失灵了!刚才还好好的……我没法动了!”

金飞虫轻哼了一声。“看来是普莱姆斯把补天士救了,才没让他摔死,大概是想让补天士做他的什么宇宙远征军。他居然相信补天士会遵守条件。现在见势不妙,补天士一定是趁我们关注战局,乘着救生舱去了小飞船,和他的亲信一起逃了。他知道星皇不会放过他,所以毁坏了天猫的动力系统,等追兵来了,就会先针对没有还手之力的我们,他就有更多的时间逃走。”

飞船右舷突地一阵巨震,主屏幕上跳出了红色警报,显示他们被击中了。刚刚毁掉邪神光镜的紫色战舰凭空出现在他们背后。金飞虫并不惊讶,那艘战舰本来就能进行空间传送。

战舰没有再进攻,只是闪烁着头灯,打出了要求对方投降的灯光信号。

“投降吧。”小黄跑车语气平淡地说。

“你疯啦!”录音机吼道,“我看你似(是)鬼迷心窍,擎天柱变成了介(这)样,你还不想离开他!谁刚才还说他不似(是)擎天柱的!”

金飞虫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,只是环顾着主控室的一众同僚。“现在天猫动弹不得,也不能开炮反击。蹲监狱,或者被轰成碎渣,你们选哪个?”


汽车人们刚解放不久的双手重新被拷了起来,他们逐一被押上战舰送进禁闭室。金飞虫走在最后,到了禁闭室门前,他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星皇,报出了一串坐标,接着说:

“这是图书馆在塞卫一上的相对位置。现在普莱姆斯解体,塞卫一没有足够的引力,一定会越漂越远。再不追就晚了。”

重甲车似乎怔了怔。“铁堡的地下图书馆……”他复述道,又沉默了几秒才回答,“我会设法尽快把图书馆取回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又补上一句,“谢谢。”

小黄跑车轻声笑了笑。“我只是想保护擎天柱的财产。”他仰起头望着前首领,又圆又大的光镜在目镜后依稀闪动,“至少他让我看到了墙外的世界。比起在末日大街像废铁一样过完一生,足够了。”

说罢,他不理会星皇的反应,举步迈进了禁闭室。

周围声音杂乱,他的接收器边却一片寂静。他已经失去了被欺骗的愤怒,现在他知道了一切都是神的——命运的——操纵,愤恨命运毫无意义,而这也使他接受了事实,知道紫色的暴君再也不会回来了。随着沉重的步伐,破坏大帝在如血的残阳下接受军队欢呼的初见,被领袖考校情报学、开始得他垂青的激动,自己以为从此能够翻出命运高墙的欣喜、随之而来对领袖的立誓追随,地下图书馆中羞怯的告白,目睹领袖逐渐步入疯狂的惶恐无奈,自己在威逼虐打之下,变得如领袖所希望的一样心冷手残,叛逃后却发现自己早已离不开牢笼的去而复返,独闯太空桥救援领袖的奋不顾身,能撕碎一切的铁掌、吐出无数杀伐命令的双唇唯独给予自己的抚摸和亲吻,粗暴嗜虐却让自己纵死不辞的爱意,一幕幕一景景,在他的记忆中渐次破碎。

他不觉得悲伤,也不为即将到来的审判而惶恐。没有领袖,一切成败乃至自己的未来都失去了意义。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空壳。对擎天柱的爱和信仰,无论有多少是自发的,多少是源于强制,都已与他的余烬融为一体,当这些情感骤然消散,余烬便也跟着凋谢。

监禁室的门重重地关上了,星皇挥手让他的小队也离开。走廊重新变得空旷,没有人看到,黑白色的高大身影紧握着光能斧,颓然靠在门边的墙上,垂下了一直高昂的头。



*本章普莱姆斯被灭之前所有情节包括战斗的详情,除了小金的部分举动是额外补充的,其他都来自官漫。

*补子自己逃走,其他汽车人被捕,这段是我加的。官漫说星皇小队打算追捕乘天猫逃走的众汽车人,但不得不先去打普莱姆斯,没有交待后来是否有再去追捕他们。

*原作里星皇小队是爬到普莱姆斯的脖子下面,手持枪炮打瞎他的光镜……就算塞星只有地球那么大(官方一般设定塞星大小=土星=地球的10倍,或者=地球),变成人形以后脖子根到光镜也得有一两千公里远,星皇您的机枪能打出导弹么!只好改成用重型战舰。为官方补洞操碎了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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